伴隨著駝鈴聲聲、風帆點點,中國和中東地區(qū)的友好交往已逾2000年。
看著橫跨尼羅河的中國電塔高高豎起,聽著中國建設者在伊拉克為了保障當?shù)赝ㄐ旁O施暢通而不畏艱險的故事,感受著撒哈拉大沙漠中電站建設現(xiàn)場的滾滾熱浪和飛沙走石……我們的同胞在惡劣的天氣、危險的局勢下堅守,讓中國負責任大國形象、讓中國在中東地區(qū)不斷提升的影響力,為當?shù)孛癖娝兄、所贊同?/p>
在喀土穆街頭,當?shù)厝擞押玫胤Q我為“朋友”“兄弟”;在盧克索,小朋友們得知我是中國人而熱情地聚攏過來和我拍照;在開羅,“埃及好人”黑塞姆在我車輛拋錨壞在半路時提供無私幫助;在加沙地帶,85歲的難民伊布提哈吉老人遞過來他們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糖果……
中東是片神奇的土地,這里有藍天、碧海、黃沙,這里有激蕩千年的古老文明,更有著與中國日益緊密的聯(lián)系。友好合作的大時代讓我有幸成為歷史的見證者。
醉心收藏“中國藍”
作為奧斯曼帝國的皇家宮殿,托普卡帕宮收藏有無數(shù)的金銀珠寶和書畫珍品。不過最令人驚嘆的是,這里收藏有10358件來自中國的瓷器,其中僅青花瓷就有5373件,數(shù)量堪稱中國本土之外中國瓷器收藏之最。
托普卡帕宮館藏中國瓷器從13世紀一直延續(xù)到20世紀未曾間斷,以元、明、清三朝龍泉窯和景德鎮(zhèn)的作品為主。正因如此,托普卡帕皇宮的瓷器館藏不僅數(shù)量巨大,近8個世紀的收藏完整反映了中國瓷器的發(fā)展流變,對學術研究而言更顯彌足珍貴。
托普卡帕皇宮博物館執(zhí)行主任、中國與日本瓷器收藏館館長阿伊斯·埃爾杜德研究中國瓷器已有幾十年的歷史,是托普卡帕皇宮博物館“最了解中國瓷器的人”。在接受采訪時,她戴了一條繪有中國山水畫圖案的絲巾,本報記者問她是不是專門為了采訪而準備,埃爾杜德笑著說:“不,中國的色彩已經(jīng)成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埃爾杜德說:“我們收藏的中國瓷器主要分為4大類——青瓷、青花瓷、單色瓷和多色瓷,其中尤以青花瓷最為珍貴。據(jù)我所知,全世界保存完整的元代青花瓷不超過200件,我們博物館就收藏有40件,此外還有54件明代早期青花瓷,件件堪稱精品。”中國歷史上外銷西亞的各類瓷器,幾乎在這里都能找到代表作,其中元代的外銷青花瓷據(jù)說在中國國內都難得一見。
據(jù)記載,最早向奧斯曼皇室介紹中國瓷器的人是穆罕默德二世的宰相伊瓦茲帕夏。歷任奧斯曼帝國的蘇丹都是中國瓷器的“發(fā)燒友”,也正因他們對中國瓷器如此癡迷,才使得托普卡帕皇宮有了今天數(shù)量龐大的瓷器收藏。
蘇萊曼一世對中國瓷器情有獨鐘,許多東、西方國家的統(tǒng)治者都了解他的這一愛好,所以在派遣使節(jié)前往伊斯坦布爾時都會特意攜帶上珍貴的中國瓷器,并且使之漸漸成為了一種傳統(tǒng)。在托普卡帕宮的禮品簿中有大量這樣的記載,例如伊朗薩非王朝的沙阿(國王)塔赫馬斯普一世就曾送給蘇萊曼5件中國瓷盤。此外,在蘇丹登基、生日和結婚等喜慶事件中,“瓷器”一定是禮品簿上最吸引眼球的文字。
不僅如此,奧斯曼帝國還在伊斯坦布爾專門設立了10個瓷器修補作坊。那些因不小心而被打破的中國瓷器,蘇丹也都不舍得扔掉,而是送至瓷器修補作坊進行專業(yè)修復,蘇丹對于中國瓷器的珍視由此可見一斑。
波斯旅行家賽義德·阿里·阿克巴爾曾游歷中國,他用波斯文寫成了《中國紀行》一書,記錄在華生活見聞,并奉送給奧斯曼帝國蘇丹塞利姆一世。除了《中國紀行》一書,阿克巴爾還向塞利姆一世轉交了明代正德皇帝贈送給后者的兩只青花瓷碗,這兩只瓷碗是伊斯蘭藝術風格,顯示了早在14世紀中國和奧斯曼帝國的統(tǒng)治高層就已經(jīng)通過絲綢之路進行交往。
伊斯坦布爾是“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jié)點,來自中國的瓷器經(jīng)過千里迢迢的運輸?shù)诌_這里,說明其不僅是中西方、歐亞非貿易交往的重鎮(zhèn),更是文化交流的橋梁。
大到青花大盤、青花瓶,小到精致的青瓷碗盞,麒麟、蝙蝠、飛龍等中國藝術元素在各色琳瑯滿目的中國瓷器上交相呼應,甚至有的瓷器上還繪制著“赤壁圖”和蘇東坡的《赤壁賦》,恍惚間讓人仿佛置身在國內某個專業(yè)瓷器博物館。
伊斯坦布爾,見證中國瓷器與奧斯曼文化相結合,展現(xiàn)出別樣的色彩。托普卡帕皇宮的中國瓷器收藏就是這種藝術融合的代表,是兩國文化交流史上的佳話。
如果用一種顏色來描述一個城市的話,伊斯坦布爾的底色一定是藍色的,它是浪漫的:舉世聞名的藍色清真寺、蔚藍色的大海,這是現(xiàn)實的鋪陳;它又帶有淡淡的憂郁氣質,幾千年來,無數(shù)的英雄在這個舞臺上你方唱罷我登場,特別是“奧斯曼帝國瓦解后,時間幾乎遺忘了伊斯坦布爾的存在”,這是歷史的縱深。
漫步在這座極具歷史張力的城市,回想起一件件青花瓷歷盡波折完好無損地抵達這里,那絢麗的“中國藍”無疑為伊斯坦布爾的城市底色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更為中土兩國的文化交流做了最佳注腳。
“乳香之路”續(xù)新篇
位于阿拉伯半島東部的阿曼,因其盛產(chǎn)一種名為“乳香”的植物香料,自古以來便享有“乳香之國”的美譽。公元750年,阿曼航海家阿布·奧貝德從古商埠蘇哈爾出發(fā),駕駛著滿載乳香、珠寶的帆船經(jīng)“乳香之路”沿“海上絲綢之路”抵達廣州,這也被認為是迄今為止阿拉伯國家通往中國的最早航行記錄。蘇哈爾因此贏得了“通向中國的門戶”美譽。一條貫穿阿拉伯半島及周邊地區(qū)的“乳香之路”,作為溝通東西的“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一環(huán),將乳香源源不斷運往中國,成為古代絲路貿易的最佳注腳。正因如此,“乳香之路”在2012年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評定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
位于阿曼第二大城市薩拉拉的艾爾巴厘德是“乳香之路”上的重要港口,來自中國的青花瓷以及唐宋的錢幣在這里被廣泛發(fā)現(xiàn),F(xiàn)在,艾爾巴厘德已經(jīng)成為了阿曼國家考古公園,古代貿易的遺跡被完整保留下來,連同一座世界最大的乳香博物館一起講述“乳香貿易”的前世今生。
乳香又名薰陸,三國時期的《南州異物志》等古代典籍就已經(jīng)對其有明確記載。乳香實際上是一種橄欖科喬木分泌的樹脂。乳香樹樹形低矮,外形非常奇特,旱季時葉片全部掉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此時,香料采集者們便會在樹干上切一個小口子,一些透明的液體慢慢流出,遇到空氣后迅速凝結,狀如乳頭,因此名為“乳香”。
由于產(chǎn)量低,古時乳香的價格等同于黃金。在古埃及和古羅馬,祭司們會大量使用乳香制造香煙繚繞的神秘氣氛,因此在那時的神廟中常年散發(fā)著乳香的味道。
在博物館內一張展示海上乳香貿易的地圖上,以阿曼為中心,西去地中海,東抵中國,南至非洲,都被乳香連接在一起。在一幅中國宋朝皇帝接見阿曼使者來訪的繪畫上,中國皇帝正襟危坐,5位穿著不同服裝的阿曼使者正在向皇帝進獻禮品,這其中或許就包含著自海路而來的乳香。
據(jù)記載,宋代,隨著“海上絲綢之路”的空前繁榮,中外香料貿易達到頂峰。中國古人廣泛采購生產(chǎn)自阿拉伯半島地區(qū)的乳香作為香料和藥物,使其名聲大噪。北宋科學家沈括更是在其著作《夢溪筆談》中對乳香進行了大篇幅的描述與介紹。“乳香之路”也成為古時人類經(jīng)貿、文化交流最有力的佐證。
始建于公元前3世紀的霍爾羅城,是乳香出口的最核心港口,也是世界遺產(chǎn)“乳香之路”的組成部分。時光荏苒,整個古城在千年中幾乎消失殆盡,掩埋在沙土之中,后來經(jīng)過考古人員不斷發(fā)掘,水井、儲物間、生活區(qū)和城垣等遺跡再次展現(xiàn)在世人的眼前。站在古城遺址山坡上俯瞰整個河谷,不遠處,成群的駱駝在河邊悠閑地吃著草,頗有些“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味道。
我們所面對的一切,在千年之前,正是霍爾羅城港口。在古城的一座城門外,是仿建的碼頭,陳列著一艘重建的古老帆船,雖然早已沒有千帆云集的場面,但是憑借考古學家所繪制的復原圖,我們仍然可以感受到這座城市曾經(jīng)的輝煌與榮耀。雖然沒有了乳香商人云集的場景,也沒有了乳香那沁人心脾的芳香,但遠眺大海,撫摸斷壁殘垣,一段人類發(fā)展的歷史還是如此真實地呈現(xiàn)在面前。
在阿曼首都馬斯喀特的布斯坦宮附近,一艘長22米、高3米的仿古雙桅木帆船格外引人注目。這艘被命名為“蘇哈爾”的紀念艦正是根據(jù)奧貝德遠航中國時的古船仿制而成。
1980年為了紀念阿曼與中國歷史交往的友好情誼,阿曼政府決定派“蘇哈爾”號在當年11月重走“乳香之路”,再赴中國。經(jīng)過8個月、近6000海里的航行,“蘇哈爾”號終于抵達廣州。
重走“乳香之路”,背后厚重的歷史和中阿人民的友好情誼,讓人感佩和景仰。
大漠拼搏天地寬
與其他區(qū)域相比,西亞北非地區(qū)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沙漠最為廣袤的所在。但從波斯灣到撒哈拉大沙漠,無論多么人跡罕至的地方,總是能見到中國建設者的身影,他們用汗水澆灌這塊土地。
科威特南部的艾哈麥迪省,氣溫近50攝氏度,地表溫度更是高達70攝氏度,無垠沙漠中翻滾的熱浪挑戰(zhàn)著人類生命的極限,除了零星的幾匹駱駝,這里很少見到其他動植物。而世界最大的砂巖油田——布爾干油田就埋藏在裸露的地表下。
在科威特與伊拉克邊境附近的中石化國際石油工程公司科威特分公司282井隊,本報記者戴上安全帽和墨鏡,全身披上厚工服,腳上穿著厚工鞋,不用說采訪了,只在現(xiàn)場走10分鐘,爬上鉆井平臺,全身已經(jīng)基本濕透,臉上更是火辣辣的。沒有在夏季到過海灣地區(qū)的人,恐怕永遠不會理解眼睛被熱風所灼燒的痛苦,但這卻是在這里工作的中國石油工人所面對的常態(tài)。
“這算是涼快的天氣,未來兩個月,氣溫會突破55攝氏度以上。”說話的是正在指揮工人們進行鉆井作業(yè)的井隊長徐建雄,由于長時間在戶外工作,這位1982年出生的湖南漢子面色黝黑、皮膚粗糙,與同齡人相比顯得蒼老許多。
炎熱的天氣,使得每位鉆井工人都有隨身帶水的習慣。徐建雄拿出一瓶330毫升的礦泉水說:“這樣的水,我們每天至少需要喝上20瓶,不過由于出汗太多,幾乎都不需要上廁所。”徐建雄坦言,這樣的工作環(huán)境對于人體的健康非常不利,上次回國休假,他就查出了腎結石。
“既然選擇來到科威特,我就一定要把工作做好!”徐建雄的話擲地有聲,好似同隨風而起的沙礫形成了共鳴。
摩洛哥阿特拉斯山脈阻擋了來自大西洋的水汽,使得該國內陸地區(qū)異常炎熱、光照強烈。在有著撒哈拉“沙漠之門”之稱的摩洛哥腹地城市瓦爾扎扎特,世界最大規(guī)模的太陽能聚熱電站(光熱電站)項目正在從圖紙上的設計變?yōu)楝F(xiàn)實。
電站二期工程共有4個熔鹽罐,每個都是2.5萬多立方米的龐然大物,容積和壁厚都是“世界之最”,4個熔鹽罐同時開工,其難度可想而知。一方面,業(yè)主對工期進度要求嚴格,另一方面,分包商機械設備和人力組織不力。
但作為“熔鹽罐施工專題小組”組長的許春喜站了出來,連續(xù)十多天、天天16個小時和工人一起奮斗在施工第一線,每一頓飯都是在項目現(xiàn)場簡單解決,總是直到凌晨才回駐地休息。忙碌的工作讓他忘記了與家人的聯(lián)系,妻子給他的留言也沒時間回復。家人甚至需要輾轉通過其他同事才能和他取得聯(lián)系,這曾讓家人一度以為許春喜遭遇意外。
許春喜說:“不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更是為了證明中國人可以做得更好。”正是這樣的拼搏精神,讓中國的建設者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在當?shù)厝丝磥砀静豢赡芡瓿傻钠孥E:熔鹽罐已經(jīng)率先完成主體施工,比原定工期縮短了近一個月。每當看到一道道精美的焊縫時,無論是摩方的工程師還是施工人員都敬佩地伸出大拇指,“熔鹽罐經(jīng)理”的稱呼也成為大家對這位中國工程師最為崇高的稱呼。
因為中國,科威特2020年石油日產(chǎn)400萬桶并穩(wěn)產(chǎn)到2030年的戰(zhàn)略目標正在穩(wěn)步實現(xiàn);因為中國,摩洛哥不僅能夠擺脫能源困境,還能將富余電力向歐洲出口。
在中東工作的3年多時間,本報記者真切感受到“一帶一路”倡議為這個地區(qū)所帶來的發(fā)展動力以及極大的發(fā)展?jié)M足感。正如埃及《金字塔報》執(zhí)行總編輯曼蘇爾·阿布勒阿茲姆所講:“‘一帶一路’倡議意義重大,充滿了正能量,因為它是建立在共贏的基礎上,這樣的倡議(對埃及、中東、世界)是一個歷史性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