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一些寫字樓里,有一種說法叫做“29歲現(xiàn)象”,意思是:青春的有效期至29歲截止,一到30歲,就會被打上“timeout”(過期)的印記。
29歲就“過期”,也實在太夸張了些。不過,在很多招聘會上,用人單位打出“年齡:35歲以下”這樣的要求的倒也不在少數(shù)。所以又有了種說法,叫“35歲現(xiàn)象”。“30出頭時,人家說,‘噢,才30出頭,還年輕……’一過35歲,說法變成‘喲,也快40嘍!’一下子就覺得老了。”
由年齡而產(chǎn)生的恐慌,在這個年齡段的白領(lǐng)中彌漫開來:什么時候會“歇菜”,或被扔出去呢?今天、明天、永遠不會?
尷尬的“三無”時期
黃小姐 32歲 普通職員
眼看著80年代出生的那批人都成了我們的同事,不得不感嘆,自己已青春不再了。
一上30,你就和那些年輕人合不來了。跟他們?nèi)?ldquo;泡吧”,你坐一會兒就會打瞌睡;跟他們?nèi)コ瑁瓉砀踩ゾ褪悄敲磶资?ldquo;經(jīng)典老歌”,唱出口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而他們唱的那些周杰倫的大白話歌,你也實在不敢恭維;“蹦的”就更不要想了,一小時呆下來,回去準得神經(jīng)衰弱,耳朵“嗡嗡”作響。“團隊精神”一失去,漸漸地,他們連吃午飯都不會叫上你。
也別指望那些職場上的“菜鳥”會叫你“老師”。你當初為之自豪的名牌大學本科文憑,跟他們含“金”量極高的洋文憑相比,早已不值錢了;雖然你的英語在同齡人里還算不錯,但突然之間冒出來的新名詞已讓你應(yīng)接不暇了,你還一板一眼地用三個字母表示“you”,他們早用一個字母“u”了;更不用說電腦,那你還得倒過來叫他們老師。至于你的經(jīng)驗,他們會用硅谷白領(lǐng)的話來反駁:“今天的技術(shù)只能今天教,它不是3年前教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已沒有多大意義,它只能證明你的技能已經(jīng)落伍了,哪怕你只有25歲,哪怕你離開大學只有4年,你所掌握的技能也已經(jīng)落后了4年。”
雖然工作不順心,這時候也不敢隨便跳槽了。年輕時可以對公司不在乎,一到30出頭,會對公司產(chǎn)生依戀———職場上的種種不如意,到哪里都會有;做生當然不如做熟,如果事業(yè)有了一定的基礎(chǔ),就很難放棄原有的工作;如果事業(yè)平平,更沒有自信去和年輕人競爭,甚至開始對老板察言觀色,懷疑也許哪一天,老板會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自己離開。
最怕被“炒魷魚”
胡先生 35歲 部門經(jīng)理
說錢多嗎?倒也不少,至少比上海每年公布的“人均收入”多上好幾倍,但想買套房子不用貸款,又顯得囊中羞澀了,十幾年“高薪”的差額加在一起,也不過和有些國企的“貨幣分房”款打個平手;能力強吧?也不差,但新進的年輕人學歷不比自己差,英文特棒,公司肯定會把他們作為“重點培養(yǎng)對象”,不出幾年就能趕上自己。外企的生活總讓人感覺到生活的無法預(yù)測,外企人總是一邊野心勃勃地規(guī)劃著未來至少比目前奢華、殷實幾倍的生活,一邊又憂心忡忡地擔憂著未來的日子,說不定連現(xiàn)在的水準都無法維持。
剛工作的時候,也很愿意聽那個故事:一個中國老太太臨終前告慰他人:“我終于可以用存的錢買套房子了!”而一個美國老太太臨終前則欣慰地說:“我總算可以償清自己買公寓的貸款了!”因此也曾向“美國老太太”看齊,過著“新貧族”的生活———有錢時什么都敢買,沒錢時借錢也能度日;不買房,靠租房過日子。
現(xiàn)在不行了。加薪是不指望了:我的大學同學,在一家日本公司做了四五年,因為公司規(guī)定,每年必須按照一定比例加薪,以至于到后來,他的收入比一個新員工的兩倍都多。老板掐指一算,成本太高,把他給“炒”了。“炒”了還能再跳,最怕的是,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睡不好,吃不好,哪會不病倒一旦病倒,又哪有不被解雇的道理。
35歲,是該為今后沒有收入的日子未雨綢繆了。
不再維持“上班狀態(tài)”
李女士 37歲 會計師
意識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精力充沛,是在去年。有一段時間,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賴在沙發(fā)上,拿著遙控器,一個個電視頻道漫無目的地跳來跳去,就是不肯去睡。不是不累,而是過了很久,還沒有積攢起去沖個澡的力氣。這樣的狀態(tài)維持了很久,后來終于病了。
生病的這段時間,遇上丈夫出差,為了使我能靜心修養(yǎng),父母把孩子接到他們那里去住。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家里,突然意識到,自己該結(jié)束拼命工作的日子了———孩子大了,父母老了,丈夫越來越忙了,是該結(jié)束自己的職業(yè)了。
完全回歸家庭,對我們這樣不算富有的人家來說是不可能的?祻(fù)后,我辭去全職工作,找了份兼職,每周去3個半天,每個月真正忙的日子不過三四天。雖然工資只是以前的三分之一,但當生活的速度慢下來時,我發(fā)現(xiàn)錢其實挺經(jīng)花的———以前打一次車的錢,現(xiàn)在夠一個星期的早飯錢;上班不必像以前那樣西裝革履;沒有那么多應(yīng)酬;天天在家自己做飯;關(guān)掉手機也能節(jié)省一大筆費用……算下來,如果把為了維持“上班狀態(tài)”而花費的錢,加到我現(xiàn)在的收入中去,那么現(xiàn)在的工資是以前的三分之二。
自己和家人畢竟輕松了很多。孩子讀小學前,我到周圍每所小學去各聽了幾節(jié)課。甚至在公交車快到目的地時,即便發(fā)生糾紛,也可以安心地坐著看司機和騎車的吵架……在以前,那肯定是穿著高跟鞋也要下車一路小跑的。
倒退的幸福感
司先生 34歲 醫(yī)藥公司部門主管
剛畢業(yè)的時候,分在一家醫(yī)院工作。醫(yī)院很老了,桌子老、椅子老、人更老。那時候勁頭很足,總想著能大展拳腳,但醫(yī)院的工作并不忙:一到中午,年輕的打牌,上了年紀的拿報紙蓋了臉睡午覺,不會打牌又不睡午覺的出去淘便宜貨;一到下午三四點鐘,無事可做了,就派一個人去傳達室取報紙,大家一人一張換著看;5點下班,4點3刻大家就收拾包準備去搶班車的位子……后來有了“醫(yī)藥代表”這種工作。很多同學跳槽去了各大公司,聚會的時候,他們的派頭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他們管辦公室里的同事叫珍尼、杰克,而不是老張、小王;他們?nèi)巳擞秒娔X,而不是用漏墨水的破鋼筆;他們每天都忙得飛起來,而不是在辦公室閑坐打牌;最看不懂的是他們的收入:基本工資加上巨額獎勵。
我也跳槽去了醫(yī)藥公司,也和他們一樣能掏出香噴噴的名片,也賺一樣多的錢,買一樣的名牌穿,F(xiàn)在,我坐上了“主管”的位置,但還是要靠業(yè)績吃飯,還是要用體力和笑臉、應(yīng)酬來保飯碗。有時,下午去醫(yī)院聯(lián)系業(yè)務(wù),聽著醫(yī)生討論今天回家做什么菜,突然覺得他們真幸福,而這在以前的我看來則是“虛擲青春”。
有位職業(yè)顧問說:年輕的時候,靠拼勁吃飯;中年時,靠智慧吃飯;年老時,靠經(jīng)驗吃飯。我現(xiàn)在還在靠體力吃飯,如果有一天體力不行了,我又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