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房間剛洗完澡,手機便響了。我老板打來的,他責備我今天怎么都不給他打個電話匯報一下情況(他可能忘了,早上我還是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人都平安到達的)。他說,昨天的事情讓他受驚不小,非常擔心我們這邊的情形(可以理解)。我把這邊的情況向他匯報了一下,他又問了很多問題,害得我趕緊在屋里摸索出各種文件一一作答(隱形眼鏡剛剛取,我的框架眼鏡一個月前讓我一屁股坐壞了后還沒能抽出時間去配)。作答完畢,他開始跟我討論接下來這幾天的安排,又提醒我諸多事宜。說實話,他的提醒大多是有價值的,無奈我這個人一洗完澡就無限放松,立刻就要睡覺,因此當時困到不行了。
老板的思維和談話都是發(fā)散型的,一開始就很難打住了,需要滔滔不絕繼續(xù)下去。我的手機已經接了快一小時了,馬上就沒電了。我告訴他手機沒電,他說,告訴我房間號,我給你打過來。天啊,我欲哭無淚啊。剛把手機充上電(項目期間必須24小時開機),他的電話緊鑼密鼓地又來了。我困得不得了,變換著各種姿勢力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繼續(xù)跟他討論著,討論著。終于說完了,老板說:“都十二點了?哦,你趕緊睡,必須休息好!我告訴你,不會休息的人就不會工作!”我哭笑不得,趕緊說是是是。然后掛斷電話,倒頭便睡。
第二天我其實四點十分就起了,自己醒的,沒等morning call。起來梳洗完了,四點四十五我第一個到達大堂了(我一直覺得自己應該第一個到)。清早的空氣非常涼爽,天還沒有亮,完全是黑夜。這個喧鬧熙攘的城市只有這一刻是平靜而恬淡的。
我跟德方技術人員約定的是五點整在大堂集合。結果,才四點五十五,二十幾個人已經全部到了,紀律部隊啊。他們每一個人都微笑跟我問好,說:“小姑娘,你好早啊!”(他們分不清楚我們的年齡,覺得我們都像二十剛出頭,竊喜)
我?guī)麄兩宪,到達劇場。在這里,我真正見識了德國人工作特有的精密和嚴謹。所有工作都是緊張但有序地進行著,而他們對細節(jié)的尊重真的讓人非常感動。中方的工作人員也比較配合,都是有經驗的技工。但是,我們在當地只請了一個德語翻譯(還是缺乏經驗),結果一個翻譯根本不夠。我只好也充當了翻譯的角色。但是技術人員的英文普遍不太好,加之我對舞臺、燈光和音響方面很多術語都不懂(我之前翻譯過技術條文,但不太記得了),所以溝通不是很順暢。好在老天給了我們一雙手,說不通的時候,連比帶劃也能弄明白很多意思。
整整六個半小時,我?guī)缀鯖]有坐下來過;旧希洺M瑫r有兩三個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奔走在舞臺的每一個角落中。雖然腳上的鞋子很舒服(新鞋立了大功),但還是覺得腿酸腳疼的。不過說實話,雖然辛苦,但是很有趣,因為我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接觸舞臺的各個部分,里面學問大了。
裝臺完畢后,我們終于吃飯了,感覺幸福極了,因為還是挺餓的——我這兩天其實都沒怎么吃東西。
吃完飯,中間有兩個小時空隙,然后是一個新聞發(fā)布會。我坐在劇場休息室內正在琢磨怎么打發(fā)這兩個小時的時候,技術總監(jiān)來找我了。技術總監(jiān)是一個非常認真也非常和善的人,他微笑著拿了一大堆圖紙坐到我身邊。說實話,我特別犯怵看圖紙,我這方面是外行,好多術語都不懂,別人要跟我解釋半天我才明白一二。技術總監(jiān)拿的是下一個城市的劇場圖紙和技術參數,要跟我討論其中的問題和處理方安案。嘿嘿,他真的是耐心超好,修養(yǎng)超強的人啊,因為我基本每一句話都需要他詳細地解釋才能明白。最好笑的是,我想說“軌道”,就是架在地上,類似小鐵軌一樣用來推攝影機的那種,不知該用什么詞,情急之下,我說“orbit"。他有點錯愕,但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微笑著說“track",汗,這么簡單的詞可是我不知道應該用它;貋硐胂耄琽rbit是衛(wèi)星運行軌道等,嘿嘿,難怪他錯愕了。
我跟他討論完后,我問他要手上的圖紙復印一下。倒不是要看圖紙(我在看圖紙方面非常弱智),主要想記住那些舞臺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