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天聽見他在他的辦公室咆哮別人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甚至有時候正專心工作之際,他如同一頭獅子一般沖出來,對著某個同事大罵一番。驚天動地一番怒吼啊,被罵的通?,剩下的面面相覷。不過,坦率地說,公司很多職位走馬燈似的換了很多人,其中當然有老板的原因(能忍受他脾氣的人不多),有時候也確實很遺憾地發(fā)現很多人工作能力和職業(yè)素養(yǎng)很差。
他再沒罵過我,相反還經常表揚我,現在連我的英文也不挑剔了,我起草的再重要的文件他也只是略微看看,囑咐我在排版和格式上再美觀些。(對了,批評過我毫無審美意識,嘻嘻)我手頭的項目我不匯報他通常不過問,因為知道我肯定在跟進中(典型的主觀的人,覺得你好,一切都好了)。在公司享受這種待遇的人不多,我非常高興。而且這種高興比我之前在職業(yè)生涯中取得的任何成績都來得強,因為真的是很不容易啊。但是,即便此刻,辭職的念頭也沒有消失過。因為這的確不是一個良性的工作環(huán)境。
我的生活便在這樣痛并快樂的狀態(tài)中前進。到了七月份,我進入了最忙的階段,因為八月份有一個很大的項目,一個德國非常著名的大型藝術團體來華巡演。于是,我每天都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或瑣碎或重大的事情需要處理,有可能是撰寫整個項目的媒體宣傳方案甚至自己寫新聞稿,有可能跟使館談贊助的事情,但也有可能到處打航空公司電話,幫助外方尋找便宜機票,甚至在修改酒店傳過來的菜單,或者在翻譯貨運清單中大大小小幾百件貨物。這個項目老板非常重視,幾乎每天找我開會,并且指定一個同事和我合作。
這一個月的北京熱得讓人窒息,我也忙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加班成為每天必然的事情,只不過是幾點能回家的問題。時間一天天逼近,根據我自己制定的項目進度來看,很多應該完成的工作一拖再拖:贊助遲遲不到,海報不滿意要重做,第一波宣傳攻勢不行得調整我們的宣傳方案,演出劇場的許多技術參數無法提供...。我和我的同事為此這一個月都總睡不好,處于焦灼不安中。
但是外方是不知道這些的,我跟他們前期關于時間、劇目、合同、技術條文等問題早就確定了,機票也定了,8月20日大批人馬就到達香港。
我們必須比他們提前一天到,安排當地的事宜。第二天早上8點的飛機,我晚上十一點還在公司。我和我的同事(也是女孩子)被老板叫去開會,六點進去,十一點出來。我和那個同事都是第一次親自帶隊,原本老板說跟我們一起去,(雖然也忌憚他的脾氣,但還是覺得有主心骨)但臨時有事不去了。開會的五個小時的內容無非是責備+鼓勵+叮囑(他不罵了,怕再罵我們更亂了),將他的整個談話去偽存精,可能有三分之一是非常有用的(他預測的很多問題最后一一都驗證了)。十一點了,我們從辦公室出來,迅速整理大批的要從北京帶走的文件資料,打包要帶回家,因為第二天直接從家去機場。我看了一下桌上的手機,不得了,n個LG的miss call。趕緊回電話。
LG已經急了,問我是不是要出差啊,幾點啊,怎么失蹤了?我說是出差,明天一早,我馬上回家。我回到家,LG嚇一跳,因為我肩扛手提了大堆東西,懷里還有滿滿的東西,據說當時像倉惶出逃一樣。更好笑的是,我把一大堆東西放在桌上后,又變魔術一般從包里掏出很多個walky talky來(他以為是地雷),然后問:“家里有什么吃的?我沒吃飯!”
我緊急收拾出差十幾天的行李,一邊胡亂往嘴里填東西。要從公司帶走的東西實在太多,我自己只好壓縮要帶的衣物。第二天五點半我起來,匆忙梳洗直奔機場。臨走,在老公監(jiān)督下喝了杯牛奶。
我跟我同事在機場碰頭后,匆忙登機了,我們的座位不在一起。我想,正好,我睡會覺。但是,我暈機了。我其實很少暈機,但這次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晚上沒休息好),非常惡心。我不敢吐(怕不小心還是會弄臟),于是拼命忍,一直緊閉雙眼,腿上的裙子都用手攥得盡是皺褶。機艙內溫度偏低,我卻滿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