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測鑒定,無非是看器型、紋飾、胎、釉、彩、工藝等等,但是不同的眼光看到的層次是不一樣的。比如青花的呈色,初學者也許根本無法區(qū)分出元明清各期的區(qū)別,但對一個合格的鑒定師來說,他不但應當能一眼分出哪是永宣,哪是成弘,哪是嘉萬,哪是康雍,而且應當能看出每一分期之間共同點前提下的細微差異。如果再結(jié)合胎、釉、彩、工藝、紋飾等要素綜合考慮,對于常規(guī)鑒定應該是綽綽有余的。許多高手之所以打眼,并不是因為目測鑒定不行了,而是因為看得太粗,滿足于一些已經(jīng)被造假者破譯的小竅門、小經(jīng)驗,而缺少系統(tǒng)、科學的訓練。
人們往往誤以為見得多了就一定眼力好,其實不一定,關鍵是看你在鑒定對象上用心的深度及方法的科學與否。比如清代后期的民窯,存世很多,曾經(jīng)進入過我們視線的不計其數(shù),但是很少有人能說清它們,原因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看過拉倒,所謂的熟視無睹。同理,如果僅僅滿足于老師或書本傳授的那幾條秘訣,以為所有人眼睛能夠看到的都是自己理解的那一點,就會在高仿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誤以為眼學不管用了,以為只有乞靈于FAXE之類才是古瓷鑒定的出路。其實毛病不是出在眼學本身,而是我們自己。
道理再淺顯不過:如果你無法目測出一件古瓷的真?zhèn)危荒苷f明你還需要提高;而一旦能分辨所有古瓷的真?zhèn)瘟耍要儀器何用﹖只有一種情況下需要儀器,那就是當一個對象缺少參照物的時候。當然,對一般收藏者來說,如果有一種儀器,毫無損傷地就能準確分辨出鑒定對象的年代,而且方便經(jīng)濟,那再好不過。問題是,一旦作偽者掌握了對付這種測試工具的手段,那它反而可能成了獵捕你的繩套。不得不防。
登高才能望遠,這是指見識一定要廣,否則難免一葉障目,囿于成見;同樣,見微方可知著,當我們的目光穿越已經(jīng)爛熟的表層,就會有豁然開朗之感。這里還想再重復一遍:古瓷上的許多細微特征,仿制者即便知道也是無能為力的。比如,他們找不到與當年一樣的天然礦源如景德鎮(zhèn)元明兩代的麻倉土,如蘇麻離青,難建龍窯,缺少槎柴,更主要出不了那種下意識的手勢、筆墨功夫、審美“基因”以及說不清是什么原因形成的各代燒窯師傅秘而不宣的燒火習慣經(jīng)驗,等等。此外,任何原創(chuàng)意味和摹仿意味都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原味的空靈、松弛、隨意,仿意的生澀、夸張、左顧右盼,都會從細枝末節(jié)上表現(xiàn)出來。有時盡管會出現(xiàn)錯綜復雜的局面,但是只要通盤考慮,走眼的概率是可以降到最低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