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一個盛世的文化追憶 “元代文化有極為包容的特點,從青花瓷上看,不論是思想上還是器型上都很豐富,儒釋道文化的題材都有,也有來自西域的紋飾。正是這種包容和多樣性,奠定了后來青花作為國瓷的地位。”首都博物館文物征集部主任王春城說。 日前,“青花的記憶——元代青花瓷文化展”正在首都博物館舉行,該展覽匯集了國內(nèi)外73件元代青花珍品,被稱為“散落在各地的元代青花瓷的一次空前團聚”。王春城認為:“它基本體現(xiàn)了元青花的主要風貌。” 青花盛世 “就青花瓷來說,元代是個很了不起的時代。光說北京元大都遺址出土的瓷器,主要是青花瓷和青白釉,都有幾種風格。儒家風格的方壺也有,佛家的觀音也有,還有元代本民族的紋飾,西域來的紋飾,包容性非常強。”王春城說。他認為,把元代的其他功過放到一邊,光就青花瓷而言,元代乃是盛世。“一般來說,創(chuàng)制新的品種,限制會很大。比如說釉料對了,但是器型可能會出問題,還有彩繪,方方面面都有限制。但是元代青花一旦研制成功,不論是器型,還是紋飾等等都很齊全?雌餍,有玉壺春,圓的八角棱的都有,圓盤淺盤高腳盤都有。” 不僅在器型上如此,而在彩繪方面,元代也是一個爆發(fā)期。來自異域的蘇麻離青被認為能夠產(chǎn)生比較深的顏色,容易暈染,而國產(chǎn)的藍料則能夠描繪精細的局部,“景德鎮(zhèn)的匠人們已經(jīng)對運用不同的彩料得心應手了,不但能夠成功燒出青花,而且能夠?qū)η嗌臐獾^渡進行非常自如的處理。同樣的氧化鈷,在器物上有濃有淡,還有濃淡相間,會根據(jù)景致、詩文等等背景來靈活設置,在這方面已經(jīng)達到了極致。”王春城還推測,在元代,有不少文化素養(yǎng)很高的文人加入到了青花瓷的生產(chǎn)制造當中,“元青花的精品瓷器當中,繪畫的技藝非常高超,連葉子脈絡被風吹扭動都描繪得非常到位,一看就是多年積累的修養(yǎng)。”展覽當中,來自山西博物館的青花纏枝牡丹紋罐,“還有先刻出紋路再上色的痕跡,這也是非常罕見的。” 同樣在紋飾上,元青花也兼容并包,不但有傳統(tǒng)的“壽”、牡丹、鳳凰、龍等等漢文化圖案,也有“番蓮、十字紋”這些來自西域的圖樣。“都同時出現(xiàn),同樣被接受,”在他看來,元代這種很強的包容性帶來的創(chuàng)新性,“對后世影響非常大,可以說,如果沒有元代的開創(chuàng),很難說現(xiàn)在青花瓷會不會有這么高的地位。” 青花之謎 元青花的基礎是釉下彩。王春城說:“釉下彩這種燒制技術,其實早在東吳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南京雨花臺曾經(jīng)出土過釉下彩的彩繪罐。而青花釉下彩技術有上千年歷史,唐代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 “但是宋代青花是一個斷檔,雖然五大名窯十分發(fā)達,但是青花基本沒有。唐代的青花從生產(chǎn)地到考古發(fā)掘都已經(jīng)確定了,主要是在河南鞏縣窯。但是宋青花,雖然有的地方說出土了碎瓷片,但還沒有更確鑿的證據(jù)來證明。”這其中充滿了諸多疑惑。 元青花是一個繁盛的時代,元青花目前比較確切的產(chǎn)地是景德鎮(zhèn),然而繁榮一時的元代青花,傳世的數(shù)量卻一直被認為十分稀少。旅英學者劉奇棲在上世紀90年代曾經(jīng)統(tǒng)計過世界博物館和收藏機構的元青花瓷數(shù)量,認為只有300件左右,這又是為什么呢? 還有,比如藍料的產(chǎn)地,有說法是新疆發(fā)現(xiàn)了鈷礦,但王春城表示:“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表明,當時的涂料就來自新疆。”還有當時青花瓷的使用情況,在他看來也還有待更多的考古和歷史方面的研究。“元青花出土大部分都是窖藏,很少有墓葬的。因為元代葬俗和漢族人不一樣,墓葬發(fā)現(xiàn)的就很少。到底那時候元青花瓷是什么階層在使用?現(xiàn)在還是沒有定論的。” 展覽當中來自伊朗的青花藍地白花雙鳳菱花口大盤,一直深藏在伊朗阿迪比爾陵寺。“元青花在世界各地都有出現(xiàn),土耳其、伊朗、敘利亞、越南、泰國、印度……”來到首博展廳的伊朗藏的青花瓷梅瓶,肩部有阿拉伯文,底部也有阿拉伯文,“可能是祭祀用器”。但是究竟是怎樣旅行到那些地方的,也沒有定論。“有一種說法,是當時元代文宗為了得到四大汗國之一的伊兒汗國的支持,送了他很多青花瓷器,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但是也有可能是和當時往來于各地做生意的回族人有關系,鈷料也有可能是回族人帶進中國的。”王春城認為這些都還需要考古、歷史、技術等等各方面的合作深入研究。 盡管有如此多的不確定,王春城還是認為,元青花對于元代人本身就已經(jīng)有了很重要的意義,“有一點是肯定的,元青花之所以珍貴,不是因為我們現(xiàn)在關注它,也不是因為它稀少,而是因為在元代,它就已經(jīng)是讓人喜愛珍惜的藝術品了。” |